京城里的戏园子正唱的火热,有钱少爷小姐,夫人们最爱拿来消遣,听闻京城中新来了个名角——孟晓冬,大家更是兴致盎然的要前去一揽风采。

    听闻这孟晓冬五岁学艺,七岁便登了台,十二岁跟着戏班子在江南,无锡,福建,浙江等地同玉楼春,程艳霞等名角同台演出,她唱腔风格多变,调门婉转,声音细腻醇厚,又能高亢圆滑,洒脱大方,清峻出尘。

    登台表演不久,就一炮而红,成了戏班子里的台柱子。

    刚开园,园子下便坐满了听众,在这个动荡,变化多端的时代,入园听戏,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舍去那恐慌不安情绪的避风所。

    普通看客坐在戏台堂下,离得戏台近,那敲锣打鼓,拉弦声未免刺耳,震耳欲聋,每张桌前都放着供给看客的一盏免费茶水,若是喝完了,抬手招来跑堂的伙计,就可以无限续加。

    至于瓜子,盐水花生,糖果类的就要看客自己点了,这也是戏园中除了主流的票钱,能进账的一点薄弱收入了。

    能来看戏的多半是家中条件还不错的,自然不会吝啬这一丁点花销,所以为了在桌上摆着好看,也会叫上一两盘。

    这大户有门面的小姐夫人们,多在二楼阁间坐着,露空的直对着正中间戏台的位置,人看的清晰,戏也听得清楚。

    高贵的夫人小姐们多半事先就约好,来看戏,二楼阁间挨着放了几个近处的桌子,坐着些阔太太,身后整齐站着一绺伺候的丫鬟。

    听戏的空档,贵太太们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涂了胭脂的红润小嘴,轻巧的一合一吐,将瓜子皮放在身旁丫鬟端着的空盘子里,茶水瓜果是提前就上好的,含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的和邻桌阔太太们议论起那戏台上的戏子们。

    哪个扮相俊俏,哪个唱功最佳,或是投入到剧情中,议论这《西厢记》中的张生,崔莺莺可谓是多经坎坷的一对有情人,别的不提,只这张生虽是一介书生,却有勇有才识,敢仗义出手退叛将,替崔氏一家解围,也救了心上人。

    好一个有情郎!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这样的青年才俊若是在现实中能遇着一个,该多好。

    当然,这是那贵小姐们的心头语,在这个年代,她们虽吃穿优渥,不愁生计,可这婚姻大事,万万是自己做不了主的,至于能否嫁得如意郎君,一切皆凭造化。

    “哎,傅太太,你看那边那个坐着的,是应家公子吧?啧啧,真是生的好模样阿。“一烫卷着发,额前弯曲叠到耳旁的秀发,别着条珍珠发卡的贵太太用手指着一处。

    傅太太顺着贵太太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穿着得体黑色西装的年轻俊秀男子坐在离她们不远处的阁间里,身后只一小厮伺候着,那男子冷硬俊俏,丰神俊朗,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半阖着眼,似是在享受的听着戏,他身旁坐着的深棕色西装的男子,眉目间与他有几分相似,不过这气质和容貌并比不上这男子。

    傅太太收回视线,又含了口茶,这才轻飘飘说道,“可不是吗,这是应司令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听说前两天才留学回来。“

    竟是出学留过洋的富家子弟?陪同富太太们前来的几位小姐,也悄悄望向那男子。

    这其中就有傅家独女——傅兰君,傅兰君就读贵族女子学校,梳着齐刘海学生头,头上戴着浅蓝色发箍,脸上也只略施了粉黛,看上去清纯秀气,她家教甚严,并不许她和男子多有接触。

    只是如今她这一眼瞧去,那男子眉目俊俏,皮肤冷白,偏偏轮廓线条又冷硬,就连手抵在下巴的一个简单动作,都令人晃的移不开眼,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这个男子可比那戏里的张生会勾人多了。

    “娘,那应家两位公子叫什么呀?“

    傅兰君极力装作很随意的语气,眼角却不住的往外瞄。

    傅太太已收了心,专心看着戏,听见女儿的发问,视线依旧在那戏台上,看那张生与崔莺莺正羞答答的相互对看着,心不在焉道,“应家二公子名应缭尘,三公子名应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