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夺目,微风轻柔,树影洒在胡同巷中一片荫凉,九月天气大好的日子,空气中盛着沁凉气息。

    将半个月在火车站攒的废品都一并卖了,上衣口袋中装着被体温捂热了的二十块钱,姜旧影难掩愉悦,一路迈着轻盈的步子赶回家。

    风轻轻柔柔的吹着,越靠近家门,鼻尖传来的烟焦味却越来越浓郁,今日天气好,可贫民窟几家大门仍是关的严严实实,没有出来聊天晒暖,攀谈的。

    气氛有些不对。

    姜旧影加快了脚步,那烟呛的气息更浓烈了些,拐过铁皮棚子,她的脚步忽的就停滞不前了。

    那破旧的“13“号门牌被火融了半边,掉在地上,屋里的房子冒着最后未燃尽的烟气,堂屋被烧的黑黢黢的,断壁残垣,左右厢房都被烧的七零八落,墙皮翻卷脱落,一片焦黑。

    姜旧影惊的呆在原地,惊慌的眼泪无措的掉落,一行接着一行,泪流满面,眼泪模糊了视线,姜旧影跌跌撞撞跑进院中。

    “阿娘!阿娘!“

    脚下横落的木梁将她狠狠绊了一下,姜旧影跌在地上,大脑虚空,明明只几步远的路,她腿脚发软的却怎么都站不起来,手脚并爬,“阿娘!“

    一声声反复的呼唤,没有妇人的应答,也再没有她熟悉的咳嗽声。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曾做过坏事,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她?

    姜旧影爬着进了已辨不出模样的右厢房,她们漏雨的房顶,此刻只剩下稀落的几个瓦片,三间房子露天敞着,梁上还带着未燃尽的火星。

    姜旧影衣衫都染了烟黑色,膝下亘着的乱七八糟短木,瓦片,咯得生疼,可她此时像没有了知觉似的,双手疯狂的重复着手下的动作,扒着床榻上堆着的砾石,杂物,手被尖锐的物件划破,她仍没有反应,仍是麻木的清除手下杂物。

    须臾,她手下的动作停了,清秀的眸子盛着绝望,被她扒开的瓦砾下,露出一张被烧得焦黑的脸,衣服也被烧得破了一个大窟窿,双目紧闭,干裂的嘴唇绷着,五官表情痛苦的皱在一起。

    模样已被烧得模糊辨不真切,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阿娘,会对她笑,宠溺她,养育她,陪伴她的阿娘!

    “阿娘!“姜旧影怀抱着被已烧得面目全非的妇人,凄厉呼唤,声声痛彻心扉,绝望至极。

    过了许久,许久,姜旧影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瘫坐在地上,身上没了一丝气力,没有阿娘存在的世界里,她连呼吸都觉得孤独,木木的,眼泪凝固在脸上,双目呆滞,只是抱着妇人的手一直紧紧抓着,不曾松开。

    这对别人来说无非是一具可悲的,倒霉的,又烧的骇人的尸首,可对于她来说,那是她最好的阿娘,她一点也不觉得吓人,哪怕怀中的人再也不能对她讲一句话,再也不能温柔和蔼的唤她一声旧影,再也不能睁开眼看她。

    她还是不想放手,全世界突然都空了,轻柔的风将烧焦的烟气吹到鼻尖,时刻提醒着,她麻木的大脑,这不是一场梦,在这个微风轻柔,阳光微凉,灿烂夺目的九月,她永远失去了阿娘。

    “旧影!旧影!“王离探着头,迈进院中,一进厢房门,便看见浑身黑扑扑,瘫坐在地上,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的姜旧影。

    她表情麻木,对于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王离费力的跨过几个烧焦的木梁,房间内几乎没有可下脚之地,到处对着瓦砾残片,倒塌的半墙,斜搭下来的房梁,好容易靠近到姜旧影身旁。

    喝!太吓人了吧!